三个星期前,我正绞尽脑汁思考中医和确定性那些问题,写出来的“八卦”文章,同事很有意见,说一点也不联系实际,导致他们看不下去,然后他们就给我布置题目,要我研究研究,为什么脸皮厚的人混得好?
我去找有关脸皮厚的资料,只找到一点好玩的,说是连续做上14次“面部增白”,反复给予剥离角质层的刺激,脸皮就会增厚,说明脸皮厚与不怕刺激有关。
一位朋友主持着一家颇有发展前途的公司,公司的业务刚刚开展,钱没挣到多少,却是生机盎然,培训出来的员工也令他满意。一天我们打电话闲聊,他说他正在为要不要引进绩效管理那一套分配模式而犹豫。现在公司的氛围这么好,他怕待遇一旦有了差别,大家就分心了,从一心一意创业变成相互攀比了;可如果没有差别、平均分配呢,他又怕鼓励了懒惰,或挫伤了尖子员工的积极性,毕竟每个人的性格和能力是有差别的。
我当时跟他胡乱扯了些什么道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我想我总的倾向是不赞成奖励业绩的,业绩是面上的事——这会产生持续刺激脸皮的效果,要奖励,最好奖励业绩背后的能力和态度。而且,即便使用货币(这种从交换关系中产生出来的东西)去奖励,也不应该着力体现你和员工的交换关系,而应该体现你们相互依存的感觉。我还跟他说了一阵孔子的“欲达己,先达人”之类的话,鼓励他继续维持一个处在创业阶段的企业的单纯性。
朋友觉得这番交流很好,他很受启发。我过后想想,因为这朋友的行为方式本来就偏于古典,所以他才觉得我的话对胃口,同时也因为他的公司小,领导与员工朝夕相处,才可能通过最敏感的个性化方式来管理。否则,能有多少现实性呢?
前不久看到一篇文章,说当代经济学将新古典经济学的理性选择模型逐渐转向一种带有演化论色彩的社会生物学意义上的理性选择模式。
新古典经济学的理性选择模型需要三个基本假设:(1)偏好不变。(2)约束不变。(3)行动者追求“最优”。任何“次优”的行动方案都会被“更优”方案取代。
当代经济学的理性选择模式则基于五项演化论假设:(1)行动者的理性能力是有限的;(2)行动者的生存环境充满着不确定性;(3)行动的目的是适应环境;(4)行为主体追求最高的“适存度”;(5)行为主体永远处在种群之间和个体之间的资源竞争中。
于是,按照生物学家的看法,行为主体如果是道德的,就要以降低个体的适存度为代价,来提高群体的适存度。那么,长期演化的结果,那些道德的个体将因不断降低自身的适存度而逐渐消亡,只剩下那些比较不道德的个体。这一效应,相当于“劣币驱逐良币”效应,它是生存竞争和自然选择的结果。所以,为了维系社会,就需要有其他方式奖励道德行为,这些奖励方式的最重要的一种,是“社会说教”,即意识形态和核心价值观念的灌输。
我摘编上面的文字是觉得这些描述对我们的当前处境讲得很妙,在不确定的生存环境中,我们的理性能力的确有点低下到只关注“适存度”而不是“最优”了。这倒又跟“脸皮厚”有了点关联。不过,我们也无须太失望,关于理性选择模型的演化,经济学家后面还有研究呢,并非只是“有限理性人”的“反应性选择”, 还有“创造性选择”,“创造性选择”不仅仅是理性计算,它更需要判断和理解,这就给我朋友那家公司为保持创业氛围的管理实验留下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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