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连打了两个电话,去确认孙子所属的辈份名字中间应该是什么字。我没想到他居然想起这一茬来。他们兄弟四个,只有他大弟弟起名用了族谱中规定的字,别的都自由,我儿子的名字是我妈起的,他们家也听便。我老公在他们家是长子,团宝宝是长子长孙下面的长重孙。不过我们家和他们家都不是太注重这个的。他父母是老干部,以前拎着脑袋打仗闹革命,生死置之度外,哪里顾得上家族延续。我们家,记得我爷爷有点重男轻女,我爷爷大概是比较注重这点的,我爸妈这一辈,年轻时受西方思潮影响,他们是不太在乎的。
我有个朋友,儿子硬把孙女交给他们带,说,就是你们要我们生的。我问她,是不是你们要他们生的?她说:怎么可能呢?我们又没有万贯家财,求你们生个继承人来继承?充其量,我们说过这个话,你们如果要小孩,就早点生,我们还可以帮帮忙。
我另外有个朋友倒是有不少家财,他的儿子更能挣钱,偏偏不要小孩,他也随便,不强求抱孙子。但是跟我聊天的时候,他多少有点遗憾,说如果儿子真的不要小孩的话,他的很多经验(他说经验,而不说财产)就无人可传授了。
中国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常常愿意帮着儿女带小孩,我体会这里面有一种轮回的吸引。年轻时养育儿女,匆忙又糊涂,把儿女带大以后,不免遗憾多多。待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也有闲心品尝过程中的趣味了,加上儿女的实际需要,不由自主就投身其中。老年人与孙儿孙女之间有一种均衡,他们都是弱者,只是由弱到强与由强到弱的方向不同,在这个交会的阶段,他们之间有着最大程度的同情,在功能与作用上也有着最大程度的互补——看着那么小的生命,你填补他的需要简直是义不容辞的。对于老年人来说,所付辛劳的唯一报偿是,新生命新希望可以让老年人在生命层面上享受成长,也可以在社会层面上让他们实现退休后的社会作用。但也有很多老年人不愿意这样的向“生”而死,而愿意独自向死而生——他们的观念是:一代一代各自负责、互不欠债。
我的态度似乎还轮不到由这些观念来决定。儿媳回娘家做月子,只不过是目前情势下最自然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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