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我妈妈说,啊,你又要出去啦,去干什么?做瑜伽吗?
我说是。
你不是星期二才去过吗?今天星期三又要去啦?
这两天都可以去。
你以前不是星期三和星期六去的吗?
对,可是我上个星期六没去。
那你以后是不是改成星期二星期三了?
没有。我这个星期六中午还要去。
怎么又是中午了,不是晚上的吗?
因为课改了。晚上会馆有别的活动,不上课。
讲完这几个来回以后,我走了出去,心想,我能不能不解释呢?能有什么办法,让我不必在这个层面上跟人讲那么多话?
我妈妈总觉得,解释一下,打声招呼,能费你多大的劲呢?她不能理解我被迫说这些话时自己对自己产生的无名愤怒,因为这样的说话,改变了我自我中心的状态。
自从把我爸妈接到我这里,我的时间表就相对固定了,因为我妈妈要把这个时间表固定在她的记忆里,这种固定,增加了我的惰性,要想少费口舌,就尽量不与她的记忆相冲突。
而我以前,何时出去上瑜伽课是即兴的事,只要家里没事,我想去就去了。那时,我是在一个小家庭里,现在,两代人一起,算是一个大家庭了。在大家庭里,各人要做的事最好形成规律,这是减少人际交往成本的常规办法,所以我妈妈的反应是有道理的。不合理的是我的个性,我希望在大家庭的构架之下,依然偷换出小家庭、甚至无家庭的生活方式。记得我一个朋友、画家喻慧说过我,说我看上去不像是有家有老公有儿子的。是的,经过多年努力,我已经在实质上解构了与老公、与儿子的近距离关系,达成了在生活琐务上不彼此牵挂、也无须解释的理想状态。老公与儿子到底是比较好办,他们有自己的生活重心,要想跟我爸妈之间实现这种距离,可就任重道远了。难道这也是我主动把他们接来的一个我不知道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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