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行,我是一定要严肃的。
至于能不能严肃到把大家的胃口都寡得翻过去,就看我的本事了——我心里说。
杨的老公说,你这样也行。
杨看着我笑,她有一种心里乐呵、面上却收着的笑,表明她是深知其中奥妙的人。她知道我会把严肃用在最没有意义的无聊事上。刚才她给我玩她的ipad平板电脑,一个会录音的小鸟,玩到最后,杨让我触摸屏幕上的一个键,只见一个雷劈下来,小鸟便蒸发成一阵烟雾了,蒸发成烟雾的小鸟竟然还来得及表演歌剧女主角的悲痛欲绝,真把我笑死了。杨说,还有一种游戏,是把塑料包装皮上的小泡泡一个个地按扁,还可以听到扑扑排气的声音,虽然手指感觉不到凹凸,但据说更先进的电脑正在创造这种触感。
晚上坐地铁回家。进站,刷卡,选择方向,等车,进车厢,坐下,那个按泡泡的事不进不退的,悬在脑子的原部位,时不时地沁出一点趣味来漾开我的嘴角。到了小行站,门开了,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子忽然如梦方醒地跳起来(她一跳就把按泡泡的事赶走了),她喃喃地念着站名,眼神恍惚四顾,不知下还是不下,终于在最后一刻转身跳到门外去了。(她真的该下吗?)她下车后好像还喊了声什么,站台上恰有个女的跟她迎面走来,她们在没有玻璃的、我看不见的地铁车厢外相互靠近(这两个人有关系吗?)随后就见那站台上的女的从门玻璃的外面走过去了(没有停留,她们是不相干的),女孩也从窗玻璃的外面走掉了(她应该是下对了的……)。
只要脑子是空的,就有这类无意义的悬念起起伏伏从脑子里经过,反过来说,有这种念头,说明大脑是轻松的。因为这种随起随灭的念头是最干净的,按照大乘佛教的意思,想是无妨的,只要不加执着,六祖说“慧能没伎俩,不断百思想”,他念头丛生,照样是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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